《兄》赫蒙少使／雪豹　潤雪

 

 

　　苗疆國界邊境矗立著一個又一個的軍帳，中苗世仇是任誰都無法理清的，不是別人殺你，就是你傷別人。而這對於軍人來說，早已習慣、麻木。然在這如此冰冷絕望的境地裡，始終有著一盞小燈默默的守著某個人。

 

　　一如往常的漆寒夜晚，眾軍皆已安歇，惟獨一方小小的帳子仍燃燒著紅焰的燭火，振筆直書的簌簌聲響毫不間斷的自帳內傳出。帳外，赫蒙少使微微動了動藏在帽下一雙灰白色的耳，待了一陣後便悄悄的離去準備進行任務。

 

　　直到清晨，同樣有著灰白色雙耳的將軍才從軍帳中走出來透透氣，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瞥見地上有幾枚雪梅狀的腳印。將軍默默的將視線移向自己的雙腳，然後抬起了寬厚的腳掌，壓上離自己最近的那枚腳印，感受著小了他幾分的輪廓所殘留的餘溫。過了一會兒，他便提著武器，轉身準備開始一天的操練。而遺留下來的，是大了些許的雪梅狀腳印。

 

　　「報告將軍，根據昨夜搜查，敵軍並無下一步的動作，仍只是在邊界駐守。」

　　「嗯，我知道了，今晚繼續進行偵查，一有異狀馬上回報。」

　　「是，那個……」

　　「還有什麼事嗎？」

　　「不、呃……請將軍別太過操勞，屬下告退。」語畢，赫蒙少使有些慌亂的離開臨時校場。

 

　　直至兵士整齊的口號聲不再縈繞於耳，他才停下腳步，喘了幾口氣後，便隨意的坐了下來。啊……差點又犯了哥哥的禁忌，軍中不講私情、不講私情的啊……雖說如此，自己昨晚仍是忍不住在搜查前跑去哥哥的軍帳外，看到哥哥精神似乎不錯的在寫奏摺。嘛……本來兩人即是晝伏夜出的物種化身，實不需要太過擔心，就是遇上突發狀況，利爪也能即時作為緊急反擊的最佳機制，因為他們天生就是獵人。

 

　　赫蒙少使有些嘲諷的笑了笑自己，身後那鑲有黑環斑點的毛絨長尾時不時左彎右彎的，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，他應該更相信自己的兄長才是。

　　起身拍了拍褲上的塵土，赫蒙少使打算在進行今晚的偵察任務前，先小睡片刻。行經哥哥所處的臨時校場時，熟悉的高亢嗓音充滿氣勢的迴盪在空中。他真的很佩服哥哥，認真負責的做好自己份內的事，不管白天夜晚，總是忙碌個不停，卻從來沒有露出一絲疲態。

 

　　一直以來，赫蒙少使總是追著前方那人的步伐前進。他很榮幸，也很驕傲他有這麼一名優秀的兄長。但比起能夠超越哥哥，他更希望哥哥能健康平安的好好生活。然而他知道只要還在從軍一天，離這想望的距離就愈來愈遙遠。所以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，偷偷的、默默的、悄悄的陪伴在兄長身邊。

 

　　一回到自己的軍帳，赫蒙少使馬上被站在帳旁的一干士卒包圍，耳邊瞬間充斥著今日搜查的結果以及今夜偵查的方針云云。

　　彙整完所有資料後，他才發覺離日落只餘不到半個時辰，得抓緊時間在出任務前休息一會兒，才不會在重要關頭錯失行動機會。赫蒙少使躺上簡陋床鋪，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腦中推演著不久後要進行的任務。而在反覆思索個幾回後，似是睡意漸濃，便漸漸睡去。

 

　　好溫暖……是誰呢？赫蒙少使此刻正意識到自己貌似是睡著了，但包圍在身旁的溫度讓他有點想醒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，不過卻是怎麼也無法將眼睛完全睜開。模模糊糊的，赫蒙少使好像看到同自己一般有著黑環斑點的灰長尾巴正環著自己。然後他隱約聽到了一聲『快睡吧……』，之後便再次沉入夢鄉。

　　兄，如星辰耀眼般的你啊……我有一個願望，待戰爭結束，我們回去家鄉那間茶店稍微坐坐可好？

 

 

【完】